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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263节

  此时,拜倒在地正面对着白虎及女子一行的是三四个位置较为突前地奚族战士,这四人中年纪最大地已过四旬,臂间中箭的他犹自留着鲜血;而最小地一个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脸上的稚气都未褪尽。

  虽然心知这白虎乃是故老相传的神兽,但真个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一只纯白大虫,这几人心中的恐惧自不待言,当先而走的白虎见前面拜伏的四人,立时一个大跳就到了几人身前,它这突然的动作更使四个奚人惊骇欲死,年纪大的还好些,年龄最小的那个差点就此瘫软下去。

  “小白!”,语言两异,虽然拜倒的奚人大多听不懂这仙子般的女子说什么,但见她一声轻喝出口,神兽白虎立时就乖巧了许多,不仅喉间不再发出呜呜的低吼,甚至还抬起粗壮硕大的爪子在每人额头轻轻按了一下,显然白虎做这类动作多了,这几下虎爪摩顶无论从动作还是力度掌握上都显得熟练之极,比之部落中巫师赐福时的摩顶也不遑多让。

  巨大的虎爪如此轻柔的按在头顶,拜倒在地的奚人心中原本的恐惧立时转化为满腔的激动,“神兽,果然是有灵神兽!神兽赐福予我了!”,想到这里,四人的身子都因过度激动开始打颤。

  “你的手臂还在流血,赶紧治伤吧!”,女子的这句话年幼的奚人依然没听懂,但那个臂有箭伤,平日头领没有征召时好跑榆关贩卖些皮毛、人参的四旬奚人却听懂了,原本就激动的他再也忍不住的眼圈一红,头彻底贴上地面的同时,老泪横流。

  眼见女子的脚步向自己越来越近,年幼的奚人大起胆子抬头看去,向光而拜倒的他抬头处就是一片灿烂的阳光,在这片金色光线的背景中。在特殊地心理下,眼前这个原本就绝美的女子在少年眼中俨然与唐锦上绣着的飞天神女重合为一。

  见这少年如此年幼,女子分明有了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后说了一句少年听不懂的话,倒是一边的中年奚人低声翻译道:“回家吧!”,怜惜的神色,悲悯地话语。绝美的姿容,少年确信自己见到地就是飞天神女。这一刻,他忘了对父母的思念,对战争及死亡的恐惧,就这样呆呆的,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身圣洁的白裙女子。

  先是白虎摩顶的神迹,随后是神女般女子地慈悲,这一人一虎的出现将战场上最后一丝杀意也悄然抹去。白衣女子从少年身上抬起头来,看着残刀断枪,伤患一地的战场,眉宇间的黯然神色愈发厚重了,若不是这战争,她的阿离又怎会一离长安达半年之久?若不是战争,阿离又怎回身陷险境?若不是战争,她又怎会千里寻夫。最终流落于此极北之地?想着心中久已不见的爱郎,想着爱郎也在这血流遍地的杀场,双眼向南远眺的女子触景生情之下,一对妙目中无声润出两点晶莹,随后这点点晶莹由点成串,口中喃喃声道:“回家。回家吧!”。

  神兽边地绝美女子眼望战场,悲悯的注视着满地战士,悲悯的注视着地上的淋漓鲜血,眼中竟至黯然落泪,这一刻,女子在所有奚人眼中都已如那少年一般,周身金光包裹的她确乎是飞天神女化身,她的慈悲随着这一串串眼泪深深映入了奚人们地心,“叮当”声中,纵然是最心艰如铁的奚族男儿也承受不了女子慈悲怜惜的目光。手中弯刀锵然落地。

  “回家。回家吧!”,落针可闻的战场上。女子口中的喃喃低语清晰可闻,那年老奚人只觉胸中一热,昂然抬头间高声用奚语道:“神女说:‘回家,回家!’神女让我们回家!”。

  除了极少渴望沙场建功的男儿,若非头领征召,没有多少人愿意上这杀场,更何况刀箭的指向还是同族兄弟?五百年一出的神兽现身,又有神女如此慈悲,拜伏于地的奚人战士在见到那悲悯的目光及珠泪点点时就已再无战心,此时再听那年老奚人译出神女地话语,片刻静默之后,就听一阵震天地欢呼声起,欢呼声里,就听一阵乱错声响,弯刀入鞘、长箭收匣,这一刻,即便不为神兽现身,也无一个奚族男儿愿意辜负神女的意愿与慈悲。

  就在这刀箭齐收地当口儿,蓦然一声高呼响起,因着杂音,这呼喊声的具体内容却没人能听清,只见陇西奚人后阵中,一个衣衫华贵的少年快步向那白裙飘飘、绝色神光的女子跑去,在他身后,几个满脸变色的耆老踉跄追赶,见到这一幕,纵然是不认识的人也知道眼前这少年必定是当年流落异乡的前奚王独子。

  憋了许久,激动下因口吃愈发说不出话的阿三终于喊出了“蛟儿姐姐”四字,至此他再也忍不住的奋力挣脱耆老们的护持,向白衣神女般的李腾蛟跑去。

  早在李腾蛟初识唐离时,大头阿三就同唐离住在一起,在长安的第一个上元节,正是李腾蛟带着阿三与唐离一起在闹市中与人斗花灯为乐,此后虽然阿三远走,但两人的感情份外不同,此时又是在这离家千里之外相见,阿三与李腾蛟的激动自然难言,往常感情甚少外露的阿三就这样一路跑去,直接扎入了李腾蛟怀中,满脸通红的他不住口叫道:“蛟儿姐姐,蛟儿姐姐……”。

  “阿三,是你!”,轻抚着大头阿三的头,李腾蛟情绪平静下来后才问道:“还知道派人到山里来找我,总算姐姐以前没白疼你!”。

  “是……是……大哥……大哥让我派人……派人找你的……”,说到这里,阿三还颇有些委屈,“大哥……大哥让人传话说……说找不到姐姐,他……他就不……不管我了!”,恰在两人说话时,与阿三同在唐府呆了许久的白虎也不甘寂寞的凑了上来,毛茸茸的老虎头在阿三瘦小的身上蹭来蹭去。

  见到眼前这一幕,后面急赶着追来的几个耆老一阵发傻,但姜毕竟是老的辣,片刻的愕然之后,就见其中一个耆老蓦然拜地,口中怆然高呼道:“虎神授命,正朔为王,奚王殿下!”。

  这老儿聪明,其他几个耆老也不傻,微一愣神的功夫,当即也是拜倒,口中连呼“奚王殿下”不已,随后附和的便是陇西奚军战士,随即整个战场上目睹神迹的五部奚兵都响起了同样的欢呼,耳边听着这山崩海啸的欢呼声,伪奚王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第十六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奇事(下)

  这老儿聪明,其他几个耆老也不傻,微一愣神的功夫,当即也是拜倒,口中连呼“奚王殿下”不已,随后附和的便是陇西奚军战士,随即整个战场上目睹神迹的五部奚兵都响起了同样的欢呼,耳边听着这山崩海啸的欢呼声,伪奚王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大队野蛮人在侧,五部落士兵又均已再无战心,这仗无论如何是打不起来了,初见白虎及绝美女子的震撼过后,等战场上的欢呼声渐消,除了伪王一部,其他三部奚族族长并耆老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起身向这绝美女子一行走来,这其中甚至包括刚才还站在伪奚王一边对陇西奚兵大打出手的那一部奚族头领。

  北地部落多有,部落之间的战争更是常年不断,作为部落生存的最高法则,忠义诚信自然是靠不住的,在这块儿一旦部族战败所有子民都要沦为奴隶牛马,甚至是有灭族惨祸的土地上,服从大势,服从实力就成了各部落当家人镌刻在骨子里的生存自觉。眼前战争之中突遇如此变故,他们这些身负一部前途的族长耆老们纵然再恐惧那只白虎及象野兽般沉默的野蛮人,也只能乍起胆子上来探听虚实,此时一个准确的信息就将决定他们部落今后的走向,而这种走向的对错直接决定了自己及部族的存亡兴衰,子民的荣辱。

  如果说这些族长及耆老们刚才还只是惊讶于李腾蛟的绝世容光及出尘气度,毕竟在这极北之地。限于服侍文化及梳妆技巧等等原因,难见李腾蛟这般女子,但随后在知道李腾蛟地身份后,陇西一部奚族的耆老们固然是难掩满脸喜色,而其他前来的三部族长则是立时色变。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望之如神女一般的女子竟然是大唐前相公李林甫的幼女、现任监军使唐离的正妻。仅仅是这两个身份已足以引人遐思,遑论她的身后还有一队队沉默地野蛮人战士!他们原本是与安禄山绑在一个战车上的。自然知道那个才子之名播于塞外地唐离正是方今唐皇潜邸时的老师,如今的宠臣,此次朝廷平叛的战略策划者。听说,就是他一手制定的军略将二十余万包含本部族勇士在内的范阳精骑困死河东,同样是他此时正率领三路平叛大军在河东云州与范阳军决战,难道说这位监军使大人对塞外这片白山黑水也有了兴趣?他又使得什么手段竟能收复神兽白虎,进而使素来桀骜不驯的野蛮人都对他地夫人死心塌地……

  一个接一个问题让三部族长及耆老们百思不得其解。毕竟眼前这一幕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但疑问现在不明白不要紧,对形势的判断才是最重要的,从眼下的情形看来,大唐监军使唐离对阿三的支持远不是如伪王所说的仅仅是陇西奚部的自吹自擂,而周围那些彪悍沉默的野蛮人士兵更是实实在在地武力。几乎是片刻之间,那两个原本就心存观望的部落族长当即半跪在李腾蛟面前,以奚族至高的尊贵之礼欢迎李腾蛟莅临饶乐奚土。在说出一长串儿赞颂的话语后,这两个族长并身后本部耆老们发出了最诚恳的邀请,敬请李腾蛟无论如何要到他们的部族中做客些时日,以表他们全族上下对大唐朝廷地无限敬意及对监军使大人的仰慕之诚。对李腾蛟表达完这番恳切之意后,两部族长当即转身向阿三行礼,这番言语中自然少不得深切的愧悔之意。对自己深受伪王“欺骗”表达了无尽的愤怒,对先王正朔流落异乡的经历表达了最为深切的同情,对阿三能于艰辛万难中不忘故土,矢志复位的决心与勇气表示至高崇敬,最后的总结话语则是一致肯定阿三本是先王正朔,过往的种种经历表明他必将是奚族不世出的明主,在他睿智勇武地引领下,奚族五部必将再现昔日辉煌,我等迷途知返地两部必将忠心辅佐奚王殿下,戮力而为。矢志忠诚云云。

  他这两部一如此表态。原本为伪奚王财帛所动,刚才还恨不得要致阿三于死地的那部奚族头领顿时全身直冒虚汗。眼见这两个该死地墙头草已向阿三效忠,有了这两部支持,坐拥三部之力及野蛮人和唐离支持的阿三实力暴涨,他接下来该干什么事儿就是傻子也知道,眼见自己及部落的命运就在这一念之间,此部族长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地跪下身来,一把捧住了李腾蛟的靴子,也顾不得上面沾染的尘土,死抱着猛啃不已。吻靴重礼!这可是奚部中奴隶对主人的表示,一旦行出这个礼来,就意味着施礼者本身彻底承认了自己的奴隶身份,愿将自己的生命、家人、财产尽付对方处置,对于这些族长们而言,一生中行这个礼的机会只存在于传说中往黄金之城朝见天可汗时才会用到。李腾蛟处是如此,而到了阿三面前,这族长诚然是未语泪先流,话虽然与前面两位族长没有什么两样,但其中的追悔恳切之意却增添了十倍不止,犹是如此,此人还觉不能表达心意之诚。话到末尾,竟然就此起身,将遭遇突变仍呆瘫着的伪奚王连拉带拽的拖到了阿三等人面前,手起刀落处伪奚王已是人头落地。

  看着这个浑身染血的族长手举着伪奚王血淋淋的人头跪在阿三面前,陇西奚部耆老们终于人心大定的同时,另两个族长也自心寒的感叹平日还真没看出来,这厮竟然是如此的狠角儿。

  由四部族长及众耆老手扶着奚部权利象征的旗鼓移交到阿三手上,在五部战士的齐声欢呼中,当年仓皇南逃,数年流离的阿三在这一刻终于成功复位。

  若依李腾蛟地意思,此刻既然出了大山。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唐离身边,只是一来那些野蛮人长老一听说他要走,顿时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跪满一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苦拦阻;再则,这些奚部族长们好容易攀上这么个能巴结上唐离的机会,没好好表现一把之前,如何肯放她走?毕竟五部中有四部都在实际上支持了安禄山的叛乱。这战后唐朝廷到底怎么处置他们,他们的下场如何可就赌在这一把上了;第三则是大头阿三了。自当日迫于安禄山暗杀随着贞华道人返回陇西,阿三就再没见过唐离等人,此时难得在这数千里之外遇见李腾蛟,又如何肯放她走?至于辅佐阿三的那些耆老,更是恨不得李腾蛟在奚部住地越久越好,好歹要等陇西族人迁回故地,阿三王位稳固后再离开。毕竟就凭他们眼下现有的实力。在这远离部族子民地所在,纵然知道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但心里总是难免惴惴。有这么多因素掺杂起来,加之担心回程安全,心中别有想法的黑天王也就顺势劝说李腾蛟暂留一段时日,至少要等唐离谴来迎接的队伍到了才好走。当日唐离在长安时,无论地位如何,每见黑天王必礼敬有加。潜移默化之下,黑天王对于唐府中人而言身份就自然显得贵重,加之有过在胜州被野蛮人掳掠的经历后,李腾蛟对于安全之事也有前车之鉴,由是也就点头答应前往奚部王城一行,以长姐的身份观礼阿三的复位庆典。

  如此。皆大欢喜,原本激战的双方顿时一团和气,奚族五部刀箭入库,调转马头由西往东而行,那些野蛮人战士大部虽未跟随,却也分出一千最健壮地汉子由两个长老领着以充护卫,知道撵也撵不回去他们,李腾蛟索性也就任他们随着,唯一不习惯的就是这些野蛮人每一见她时那古怪的“阿鲁西亚”(虎神圣女)的称呼。

  白虎现世,神女莅临。原本骨肉相残的同族兄弟化干戈为玉帛。本族又有了背景深厚,能令五部归心的正朔奚王。这一路回军自然是士气高昂,人强马壮,当晚歇宿时,得黑天王面授机宜的虎神圣女借花献佛设便宴宴请奚族诸族长,宾主融融间李腾蛟有意无意之间点到奚族勇士也征战的累了,眼见新王复位,正该是他们回乡之机,众族长体恤部族子民,也不忍其久留异乡云云。

  她这般一说,这大半日为众多变故折腾地有些心思恍惚的众族长们顿时恍然大悟,一边痛骂安禄山残暴跋扈,本部为其所逼无奈出兵;一边自责愚笨,言明立即谴人赴关内召唤本部勇士罢战还乡,当然这其中行动最为激烈的就是那个行吻靴礼的族长,一等李腾蛟这话刚说完,四五十岁的人了,几乎是跳脚起身出了王帐后就在帐外叱喝连声,让本部耆老立即谴人连夜驰往榆关,明日一早过了关城召唤本部儿郎回乡,其声音之大,语气之急促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唯恐帐篷里的李腾蛟听不清楚。当然,这些族长们口中表态地同时,少不得大堆的溢美之词献上,言说李腾蛟慈悲心肠实不愧为虎神圣女,我合族上下同感大德等等。

  第二日一早,众族长往李腾蛟及阿三处请安问好之后,大队继续向东行进,每过一处必有领地所属部族首领派遣的快马通报消息,准备接待事宜。闻说神兽白虎现世,虎神圣女及本族新王驾临,沿途百姓莫不蜂拥来拜。无论是为阿三稳固王位,还是出自本心,李腾蛟自然不愿这些远道而来的奚族百姓失望,是以也就领了阿三及白虎在前伪王硕大的毡车上安抚道边百姓。

  白虎一出,神威无敌,眼见毡车上这只昂然做啸的猛虎果然如故老相传般全身雪白,无一杂色,奚族部众百姓应声拜倒的同时,无不激动难言,更有许多当下涕泣出声者。随着白虎声威传开的是虎神圣女圣洁的绝世容光与慈悲天下的心肠,此次大战波及五部,几乎每一个家庭都有男子应征出战,刀枪无眼,谁知道自己地亲人能否安然返回?而如此同族相残地大战就正是由虎神圣女一力消弭,这份慈悲与恩德可谓是泽披整个奚族五部。尤其是李腾蛟命人入关传召正在征战的奚族男儿返乡地消息传开,圣女慈悲的名声更是越传越广,绝美的姿容,山高海深的慈悲,更有白虎神兽安然奉命的神迹,这一路行来,李腾蛟于不自知之间已被这片土地上的人给捧上了神坛。在这些奚民心中。神兽在侧、圣洁绝美的李腾蛟就是应时而生地神女,正是为解除奚族内乱及奚民们家人分离的痛苦而来。是以随着毡车一路东行,“大慈大悲虎神圣女”地长生牌位在无数个奚民的帐篷中被供奉起来,更有一张张她的画像四处流传。所谓水涨船高,大头阿三在一次次陪同李腾蛟安抚奚民的过程中,潜移默化的被这些质朴的族民所衷心接受,本就是奚王正朔的他此次重返王庭,愈发显得上应天命、下合民心。

  因一路上闻风来拜地族民越来越多。李腾蛟一行的车驾自然就行的慢,连走了八九日,也不过四五百里远近,这一日黄昏扎营,喧闹了一整天的李腾蛟早早歇下,见她如此,众族长们自然识趣儿的没再来小意儿讨好,警戒护卫远远撒出数十米开外。唯恐惊扰了圣女休息。

  躺下不多久,正自满心思念着唐离的李腾蛟就觉一阵心悸,慌慌的定不住神儿,她刚一坐起的同时,帐中便榻下卧着地“神兽”小白慵懒的身子也猛的窜起,毛茸茸的耳朵直竖片刻后。“嗷”的一声啸叫声里就此冲出帐幕去了。

  见状,李腾蛟也顾不得穿鞋,光脚踩在柔软的旃檀上跑到了帐篷口,刚一掀开帐幕,就见远处一骑正拼命打马而来,马上地奚人战士边打马边口中连声急叫道:“西边正有大队骑兵向我部而来,准备接战,准备接战!”。

  这奚人一喊,刚刚扎下的营帐立时如沸腾的开水锅,人叫马嘶个不停。倒是那些蛮人战士反应最快。见势不对,一千蛮兵也没了什么阵形。口中高叫着“阿鲁西亚”,撒丫子乱糟糟跑过来将李腾蛟所在的大帐给团团护住。

  只是那西边来的骑兵速度端的是快,这边报信的奚人刚叫完,隐隐就觉地面有了一阵微微的震颤,随即如远际隐雷般的声音响起,这边奚族战士开始跨马抽刀集结的当口儿,刚才隐雷般地声响越来越大,随后就见远处地平线上约两千人地骑兵队伍正势若奔雷而来。

  眼前来骑装备精良、气势惊人,众族长聚兵的呼喝声也越来越大,恰在此时,就见对方骑阵中一马当先冲出一骑,鞍桥上竖着一面玄红节旗。

  此骑冲出之后,西来地整个骑阵开始逐步减速,唯有这鞍插节旗的骑兵却是越跑越快,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作为奚族高层,幼习唐文的各部族长渐渐看清狂风中烈烈飘动的节旗上六个泥金大字:“钦命监军使唐”。

  自当日得知李腾蛟的消息后,大战定局后的唐离就再也按捺不住,亏得哥舒翰一阵好劝,他才迁延了两日,与高仙芝、封常清会议过后,又处置了送京报捷奏章的事,待一切做完,便领着哥舒拨出的两千黑甲护骑北回关内道,由此绕过河北史思明控制区,经由回鹘国界的大阴山脚背插入奚境,因走了绕道的远路,是以他虽连日急赶,到达时也是九日之后了,一入奚境平原,健马配置冠于天下的黑甲军速度更快,竟是比报警的奚人骑兵也不慢多少。

  那一马当先的黑甲骑兵奔行到离奚人扎营地百步远近时,便将鞍桥上的玄红泥金大旗重重往地上一插,顿时,这面旗帜便在草原大风中飘拂展动。

  看到那个“唐”字儿,李腾蛟顿觉心下一空,随即也不知那儿来的力气,就此光着脚跑出去,三两下就爬上了帐篷边停放的高大毡车,白衣飘飘之间,向着远处的黑甲骑阵跳脚招手不止。

  她一亮相,就见对面远处本已停下脚步的骑兵军阵分开处,一个全身金黄铠甲的身影在四骑骑兵的护卫下高速驰来,这五骑行到一半儿时,原本为两千骑兵齐冲的气势所摄的白虎蓦然从一边躲着的草丛中蹦出来,忽然之间见着这么只白老虎,五骑吓的昂然直立,若非骑士马缰控的紧,只怕这下就要跌落下来,只是如此以来,这几匹马儿是无论如何跑不动了。

  正在那四个护骑及后面的骑阵欲有动作时,却为那正中的金甲骑士举手制止,这个当口儿,速度如风的白虎已跑到翻身下马的金甲骑士身边,然而大出黑甲骑兵们意外的是,这只身长近丈的纯白大虫见了自家监军使,不仅没有虎啸猛扑,那摇头摆尾、蹭手蹭脚的撒娇动作竟似家养的波斯猫一般。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让两千黑甲护骑看的瞠目结舌,莫名所以。

  抚了抚小白毛茸茸的大头,大唐监军使的目光立即炽热的向前方毡车上那个白衣女子看去,随后,他再没有半分耽搁,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之中,一步步向前走去……


第十六集 第二百七十章 战后(一)

  河东大战,二十余万范阳军溃阵,随后在高仙芝及封常清两路夜以继日的催兵追赶下,溃军没能有机会重新集结,随着逃跑线路越来越长,俘虏投降的不论,那些原本纠集在一起的溃兵也越来越分散,零星的几个人或者是三五十人的溃兵队伍再无能力与编制齐整的平叛军对抗,至此,起兵南下时兵势如火,盘踞河东几达一年之久的范阳叛军正式风流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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