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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112节


  这团脸中年肥肉颤动间小人得志的模样着实看的让人讨厌,听他最后一句话说完,不等脸色发青的王主事说话,背对着雅阁门而坐的唐离已是淡声道:“来人。将这在门口聒噪地给我叉出去!”。

  唐离那几个随身护卫原本就在雅阁外大厅中占了张桌子边吃边等,刚才这厮一番叫嚣,因不得少爷发话,是以这几名护卫虽应声凑了上来,却并没有什么动作,此时既已得令。暴喝了声:“喏!”,将那面色急变的那人凌空架起,向别情楼外拖去。

  侧耳听楼梯间脚步声及那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渐渐去远,唐离若无其事的举盏道:“今日我教坊司聚会,没得让这疯狗坏了兴致,来来来,大家再共饮一盏!”。

  一盏饮胜,唐离绝口不提刚才之事,众小吏平日受够了六部官员们的奚落,今日得上官大大出了口胸中恶气。虽然嘴上不说。但神情间却着实振奋的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坐中气氛又恢复了一片喜乐融融,放下酒盏及双著的唐离因将自己主政教坊司的想法细细说来。

  其实他这想法倒也简单,宫中教坊司年老乐工及各地贡进地乐童这一块儿自然不动,似李龟年三兄弟及许和子等常得陛下点名召见的这一批人也不动,由他们带着各职司上第一备选的乐工继续操弄《十部乐》,为宫中传进奉差。在此基础上除留下百余人的后备乐工之外,其他那些第三,第四备选乐工悉数转为‘采风使’放出宫廷,分发各地。这些原本在宫中教坊司无所事事之人一旦放出内宫,既能凭借自己技艺赚取钱财,又能对地方民间歌舞加以搜集整理后报回宫中教坊,从而借助民间鲜活的乐曲为已成定制达数十年,渐渐僵化的《十部乐》带来一些新变,这种采风使与宫中留守人员两年一为轮换。在此基础上,为尽早出新,还需从各地方道州地教坊中擢拔出一批各式技艺特优者充实宫中教坊司。

  放如此一大批乐工离去,对于宫中教坊司而言,这还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听唐离将话说完,众人一时都是沉默着无言以对。

  唐离对这一情况早有准备,是以见状也并不意外,手抚着酒盏笑道:“当然,能入选宫中教坊司者,技艺都必定不凡,将他们放之地方,这收入嘛自不待言!他们既然还是隶籍宫中教坊司,本着公平原则,总要对留守人员有所补贴才好。尤其是对诸位注定没有机会外出,负责操办日常事物的同僚更是如此。我意他们个人所得按一定比例提出缴回教坊,是按定额收取也好,还是按比例分成也好,总之这笔钱不做他用,专项补贴到薪俸之中,长安物价腾贵,居之大不易呀!”,叹声说完这番话,唐离略举酒盏的同时环顾过去,见坐中人的神色果然又是一变。

  “除此之外,我提议宫中教坊司还需设立另一个部门,如今因应举滞留长安的士子多有,这些人多通音律,我们大可以自其中择其优者暂聘了进来,对各地采风使报回的民间歌舞加以润色,使之适合于朝堂及宫中演奏”,唐离又抛出这么个想法之后,微微笑着环顾一周续道:“今日所议之事都是宫中教坊司前所未行之策,然而,本官以为这些新举措的实施实是于朝廷,于教坊司及乐工们都是大有裨益,既然是一举三得之事,实在没有不推行的道理。所幸本官对教坊司的变革之举已得陛下及娘娘首肯,咱们做起事来也算解了后顾之忧!当然,某之所言其间必定多有疏漏之处,还需诸位群策群力加以完善体备,愿以此盏相陪,有劳诸位了!”。

  在说出“所幸本官对教坊司的变革之举已得陛下及娘娘首肯”这句话时,唐离分明听到坐中传来一片整齐地吁气声,不需要自己承担责任,又能实实在在地得了好处,再加上明知依唐离的背景自己抗也无用,诸小吏等上官话一说完,立时一改刚才地沉默,纷纷出言附和,其间既有人想到“别情楼”会心一笑,也有人立即进言,对唐离所言加以细处补充。

  时间点点过去,随着唐离有意的鼓励引导,讨论越发激烈的同时,原本他提出的大框架渐次得以丰满,有了这些老教坊们的参与,他的想法在细部的处理上也就更具有可操作性,等到这场漫长达两个时辰的酒宴散宴时,一个骨肉具备的方案已正式浮出水面。

  一顿午宴吃了这许多时间,唐离索性下午给众人放了假,自在家中将他们适才所提的意见拟出章程。

  陪着面带兴奋的众下属走出雅阁,等那些女眷们出来时,唐离就见这些随丈夫一起来赴宴的妇人们人人头上都多了一件头面首饰,而那些孩子们则悉数多置办了一身新衣衫。

  见到爹爹,那些年纪略小的孩子立即兴奋的跑上前来撒娇痴缠的炫耀着自己的新衣裳,而他们说话间纷纷将手都指向了李腾蛟。

  郑怜卿能为这些妇人们人人送上一份头面首饰唐离倒是不奇怪,让他诧异的是李腾蛟能对这些孩子有这份心思,大感高兴的同时,他悄自翘起拇指以为夸奖,换回李腾蛟一片清脆的咯咯笑声。

  李腾蛟与郑怜卿的这番作为愈发拉近了唐离与属下间的距离,离别时的寒暄分明比来时更多了几分真挚。

  目送属吏们雇的驴脚车走远,唐离扭头对身后站着的蓝钻佳人道:“刚才那个兵部的蠢货是你故意放上来的吧?”。

  “大人好眼力!”,蓝钻佳人依然是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道:“这人是兵部驾部司员外郎,官儿不大派头却不小,经常吆五喝六的坏了楼上生意。在帝京长安做生意,总免不得这些事儿,奴奴实在是烦他的紧了。经过今天这事儿,别说他,就是满皇城那些吏员们也该知道‘别情楼’是名副其实,以后能省掉多少麻烦?”。

  唐离静听蓝钻佳人略带得意之色的将话说完后,面上微笑的神色不变,但语气分明冷了下来:“蓝老板好心机,但须防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句话说得蓝钻佳人面色陡变,唐离对此却是视而不见,伸手牵了李腾蛟及郑怜卿,丢下句:“此事下不为例!”后,就此携着两位夫人上车而去。


第八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教坊(三)

  第二日,唐离来到宫中教坊司,却见公事房中热闹异常,那些比他到的更早的属下吏员们讨论的正热烈。

  见礼毕,于公事房中端坐的唐离的边看着众人递上的章程,边随意听着房中的争论,历时一个上午,到中午散衙时分,关于教坊司变革的总计划正式出台。

  唐时,皇城各部午时散衙后并不归家,而是属员们聚于衙门处一起吃饭,这项制度被称为“会食”,宫中教坊司自然也不例外。在等待的时间里,唐离随手翻阅着王主事递上的各道教坊司人员记录。

  随手翻了几张,上面尽是些数字人名,着实枯燥的很,直到看到山南东道的记录,他才稍稍来了几分兴趣,看到襄州教坊司下的“花鸳鸯”三字,唐离心神一动,自然回忆起了昔日的那些岁月。

  随手在身边绢纸上录下“花鸳鸯”三字,唐离信手翻去,在金州的记录上,让他大感意外的是竟然有关关的名字赫然在目。

  几乎是在看到关关名字的同时,唐离招手向王主事道:“老王,这是怎么回事?”。

  正埋头填写拟放出乐工名单的王主事见问,放下手中墨管,凑上前来看了看了卷簿上的名字,“未知大人所言何事?”。

  唐离手指着关关的名字,“此人分明是金州花零坊中头牌,怎么会也在教坊司名册之中?”。

  见上官问的是这个,王主事微微一笑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各地教坊司所设原是为了承应地方官府乐差,只是这奉差毕竟不是每日都有,因此平日里教坊中地姑娘们就有被租借了出去的,只是她们虽人不在教坊司,但隶籍仍是,平日官府有什么承差也不得推委。”

  “租借!”,听到这么个词儿。唐离大感诧异。

  “是!地方教坊司用度全凭道州衙门支应,乐工们与宫中教坊司一样。除了按月的柴米,就全凭着饮宴上的赏赐捞些收入。这样日子就过的紧巴。长而久之,就有了地方教坊司将姑娘租借到青楼的,如此以来,既不耽误承差,教坊司及乐工们也能多些收入,倒是一举两得之事。这关关相必就是如此!”,王主事的解释顿时让唐离释然,这就跟兵部衙门利用驿站为人收费传信一样,不过是靠山吃山罢了。

  延伸开了想,唐离感觉到好笑地是,原以为将宫中教坊司乐工们以“采风使”名义放出是自己的创举,却原来地方上早已实行。

  莞尔一笑,唐离边示意王主事自去忙他那一摊子事儿。边工工整整地在绢纸上录下了“关关”的名字。

  正在唐离翻阅卷薄的当口儿,公事房中走进个长身汉子,“散衙之后,别情尚能如此劳心公事,佩服,佩服!”。

  唐离抬头间。起身迎上前去笑着道:“杨兄初到户部,正是大展所长的时候,怎么得闲来了我这清水衙门?”。

  说话间注意到杨芋钊身上的穿着与前日不同,唐离微微一愣后,拍着杨芋钊的肩膀笑道:“恭喜,恭喜!我说杨兄怎么得闲来此,竟是到我这儿显摆来了!”,原来,那杨芋钊身上的从八品官袍已经换成了七品服饰。

  唐离边笑着寒暄,边将杨芋钊领到公事房旁边地一间小屋中。这是他中午不回府时小憩的地方所在。

  “年过四十。不过小小的七品官儿,有什么好贺喜的?”。进入房中坐下,杨芋钊口中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他无意间摸着官服时的小心却暴露出了真实的心情。

  唐离随手递过茶盏,“一路通,百路通!杨兄那从八品监察御使才做了几天就已升任七品,此后前途着实不可限量。”

  “若无别情,愚兄岂能有今日?”,将茶盏放于一边,杨芋钊说这句话时,紧紧看向唐离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杨兄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小呷了一口茶水,与杨芋钊隔几而坐地唐离饶有兴趣的含笑问道:“怎么样!到户部感觉如何?”。

  “忙!天天就是个忙!”,见唐离插开话题,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感激话语的杨芋钊微笑道:“托别情的福,户部王大人倒不曾把愚兄当外人,刚去就被抽调去核算杨慎矜一案,这几天还真是忙得没个闲歇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见别情兄。”

  “杨慎矜三兄弟不都已经死于狱中了?为个死人这需动这么大干戈?”,杨慎矜为上任户部尚书,因依属太子前些日子被牵连下狱,连他两个做官的兄弟也没能幸免,一体下狱而死。

  “这是相爷的意思!”,扭头看了看屋门处,杨芋钊地声音压低了几分,“在这死鬼任上,有大笔亏空去向不明,抄家也没个结果,相爷吩咐一定要将此事追查清楚,看这笔钱到底流向何处,这不,咱们正忙着检索单据,毕竟是这么大一笔钱,总该有个蛛丝马迹。”

  听他这样一说,唐离顿知自己那位岳父打的主意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借查死人亏空的由头,目标却是如今兴庆宫中寸步不敢乱动的太子殿下。

  “虽然是借了别情的面子,但相爷于我实有大恩,愚兄岂能不卖力气!”,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杨芋钊面露忧色道:“刚才来时见到兵部侯三儿,听说陇右王忠嗣的车马距离京畿道不过两日路程了,此人出身东宫,又是皇甫惟名爱将,此次到京陛见,只怕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这事儿由不得我们操心”,手抚着茶盏。唐离淡笑着看向杨芋钊道:“杨兄,你来见我该不是真为了闲聊吧!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就是,我能帮忙的绝不推辞。”

  “还是别情知我!”,闻言,杨芋钊哈哈一笑后,才续又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来见别情。却是受人所托来求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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