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第1091节

　　‘救救我…’

　　他要说。

　　然后。

　　嗤一声干瘪。

　　他老旧的皮囊诞下了神圣之子，撕开皮膜后轮廓渐渐清晰起来的血肉——男人的脸，迅速剥落后干燥的皮肤，拔开铁剪的胳膊褪皮般撕开拴在腰上的————

　　他像个拜访前的来客，在主人门前掸去一身黏腻腥臭的浮尘。

　　“日安。”

　　“雪莱小姐。”

　　客人打了个招呼。

　　一股不详的力量瀑布般轰开了雪莱庄园的大门。

　　…………

　　……

　　当赤红色的「场」穿过庄园，将苍穹染成红色时。

　　威廉正蹲在矮凳上，垒他精心搭建了半个小时的扑克塔。

　　一声天杀的轰隆震响过后，半个小时的心血成了废墟。

　　‘妈的…’

　　男人咕哝着从椅子上跳下来，又忽雕塑般静止。

　　他侧着脸听某一处传来的窸窣声，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是——在墙壁崩碎之前，一层无形的盔甲包裹住了他。

　　碎石飞溅。

　　“入侵者！”

　　他边吼边试着展开自己的「秘」，却发现四环的力量在这汹涌的海浪中几乎一触即溃——高环仪式者。

　　雪莱先生。

　　汤姆先生。

　　两个名字跳进了脑袋。

　　男人一跃而起，踏着桌板上的扑克废墟，轻盈地落到了自己的床上，从悬挂的皮袋中抓出了一只匕首。

　　身后。

　　鼠群如潮水般涌来…

　　…………

　　……

　　光可鉴人的骑士盔甲静立在走廊两侧。

　　这是詹姆斯·雪莱先生的收藏品，他年轻时囫囵买来的‘高级货’——汤姆只能用‘囫囵’来形容自己那疯疯癫癫的老主人。

　　在他们都还年轻时。

　　詹姆斯·雪莱可不像现在一样。

　　他压根不懂什么历史、艺术，什么是真正的‘价值’：对于一位善于投机、计较人心的商人来说，这一排排铠甲受人追捧就已经让他有了购入的理由。

　　再加上一些微不足道的虚荣心。

　　汤姆不同。

　　打年轻时就追随雪莱的管家出身贵族（虽然只是个男爵）。他是家里第七个儿子，母亲老早就去了天国。

　　一些要人命的阴差阳错，他才遇上了这让自己头疼了一辈子的先生…

　　年轻时的詹姆斯·雪莱就像个讨人厌的猩猩。

　　真是…

　　讨人厌。

　　盔甲也是。

　　被女仆反复擦拭的反光中，老管家看见了自己的笑脸。

　　“我也老了啊…先生。”

　　他摸着自己脸上的皱纹，许多发誓不谅解的傻话在岁月中酿成了一杯杯值得怀念的美酒…

　　但他和詹姆斯从不痛饮。

　　记忆是会越喝越少的。

　　“如果我还能多活些年，就能瞧见小姐的孩子…”

　　老人嘟囔着，朝盔甲上呵了口气，用袖子反复擦了几下：有片落灰没有被潦草的清洁女仆们发现。

　　“差劲。”

　　他说着说着，忽然听见了道慢悠悠的步子——从走廊尽头的拐角荡悠来，落进他老虎一样的耳朵里。

　　“汤姆·巴尔卡。”

　　声音比人更先到。

　　满是荒唐的、报纸上丢人的所谓‘浪漫主义’的下流腔调。

　　老汤姆蹙了蹙眉，迎着上前半步，侧身挡住了自己刚刚擦亮的骑士甲。

　　转过拐角。

　　白发灰眸的男人踱步而来。

　　仿佛在自己家一般闲庭信步的，每一步，一环无形的波浪便吹过整座庄园。

　　每年修补的壁布开始腐化，生出盘根般的血肿；一些看不见的隆起顶鼓脚下的毛毯，迅速蔓延。

　　细雨般的血珠落在了汤姆·巴尔卡的鼻尖儿上。

　　一声声来自死亡深渊的悠长调子搅得人心绪不宁。

　　上一次。

　　汤姆·巴尔卡出现这样的‘幻觉’，还是面对一名八环。

　　八环啊…

　　“看字名字的份上，我们应该试着交个朋友？我认识个手艺精湛的酒保…说实在的，这庄园是我见过数得上精致的一座了…”

第1049章 Ch1048 戏耍

　　密密麻麻的鼠群破墙而出。

　　这些等不及分娩便破开*宫的小坏种们铺天盖地，原本宽畅的长廊在一瞬间拥挤起来。

　　像个来自地狱的血腥奇迹。

　　“…邪教徒。”

　　汤姆·巴尔卡晃着倒退，扶着身旁锃亮的骑士甲。

　　在「场」的作用下，这条走廊开始变得‘柔软’起来：如同不安分孩子拴结的肠段。它开始打结，旋转，每一段扭曲的方向都和前一段不同——除了「场」的主人，没有人能稳稳当当站着。

　　还有老鼠。

　　老汤姆反手拔出骑士护在胸前的长剑，随着‘仓’地一声雪响，自身前展开的半圆弧光雀尾切碎了一团吱鸣着扑来的鼠群。

　　血线随着「秘」向两侧延伸。

　　血肉一分为二。

　　“我以为到了高环，绝大多数仪式者都不会这么傻了…巴尔卡先生。我无意和您战斗——说真的，如果不是我的亲朋好友一再恳求，我都不会踏进雪莱家半步…”

　　白发男人唉声叹气。

　　“商人的土地…”

　　他说。

　　“回去后，我要把脚砍掉才行了…”

　　管家面沉如水，梁一般粗长的阔剑顶在面前：“血肉摇篮。”

　　高环仪式者到自己面前…

　　那么。

　　小姐和老爷就有危险了。

　　他不等对方再开口说废话，径直挥剑冲了上去！

　　“纷争！”

　　他大吼！

　　伴随无形甲胄，老人皮下仿佛燃起一层雪绒般的烈焰！

　　来自四环「士兵」的‘狂怒’：立即进入狂怒状态。力量与精神壁垒得到极大程度增幅。仪式者几乎不会受到诱导/暗示等仪式力量影响毕竟…谁能引诱一个疯子呢？

　　锵——！

　　血肉组成的鼠群竟在阔剑劈砍中交击出了金铁鸣音！

　　它们前赴后继扑上来，试图将自己‘黏在’那层无形的屏障上，用涡般密集的利齿啃食自己命中注定的佳肴——随着一次又一次被激发的震荡，鼠群一层又一层的剥落，一层又一层的裹满。

　　老汤姆陷进了一座泥潭。

　　“燃烧，奉献，向着死亡…”汤姆·莱纳斯盯着鼠群中挥舞利刃的老人，手舞足蹈，好像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快活了，“挣扎…再挣扎…世界和神灵…凡人与仪式者…”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

　　老汤姆借着喘息迅速后撤，抽出另一侧骑士手中的阔剑，两条胳膊仿佛鞭子般向前，双刃猛地一砸！

　　凄鸣中，一朵绽开的利刃扇面般瞬息击穿了前方的浪潮。